,从来都要争个先后。 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 远途远途,“远”字在前,“途”字在后。 今日他自陈不如,不如的自然是这份拿几十年交情当筹码的心性。 所以他的笑声,这样凄凉。 “不可理喻!”阎途面沉如水,直接便要离开。 “磨~剪子嘞” 修远忽然在他身后这样喊道,每一个字,每一个音调,都跟两个街区外的那声音一模一样。 也就是说,修远也听到了。 换而言之,修远身上的封印……早已解开。 这是一个局,一个专门针对他的局! 危险的信号在心底炸开,阎途迅速意识到,问题出在哪里。 修远说,是十一皇子提醒的他,他才开始察觉不对。 那就说明,今日发生的一切,全都在姜无弃的掌控中。这个刺杀姜无弃的机会,是姜无弃自己给出来的。 他们生出刺杀姜无弃的念头,就已经陷进局中。 掌握姜无弃的行踪、了解长生宫的防卫情况、调动力量为这次行动作出看似自然的配合、从青牌捕头到轮值京畿的军队做出相衬反应……这一切一切的行动,他们的确可以做得非常隐蔽。组织行事也向来是谨小慎微、不留痕迹, 但这个过程若是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,那就到处都是破绽! 好狠的一个人。 平等国以张咏哭祠案牵连姜无弃,姜无弃转手就以身为饵,要将平等国在齐国的布置连根拔起! 阎途非常确定,云雾山那边没有什么埋伏。身为大齐兵事堂的高层,且主持整个京畿之地的驻防事宜,什么大动作能够瞒得过他? 姜无弃是真正地把自己丢进死局中,如此才能真正钓出大鱼来。 不然这个行动,他不会同意,暂时负责东域事务的昭王也不会认可。 云雾山那边……是怎么失败的呢? 一个神临境的桥二负责袭杀,一个神临境的厉有疚以青牌身份帮忙控场、阻断救援,活捉姜无弃离开很难,杀一个内府应当万无一失。 难道有哪个先前不在临淄的真人潜伏出手?甚或有真君注视彼处? 为何自己身为驻防京畿的九卒统帅,没有收到半点风声? 难道真像修远所说,自己事先就已经被怀疑? 这些都是阎途必须要思考的问题,他只有想清楚了,才能在接下来的应对中少犯错。 当然,到了现在,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已经并不多。 阎途不动声色地跨出门去,并不对修远这一声做出任何反应,只道:“姓修的,你我今日绝义,往后好自为之!” 但他的军靴,只踏出一步就停下。 因为就在他的面前,一支白灯笼,洞穿了空间,横将出来。 “阎将军,请留步。”那个定在他身前的盲眼老人,如是说道。 明明身形佝偻,却似充天塞地。明明颤颤巍巍,却如渊似海。 直接听命于天子的打更人! 职能监察长夜,诛除一切邪佞。 骤然面对这个盲眼老人,整个齐国都没有几个人能不惊惧。 但阎途反而往前一步,气势勃发:“我乃九卒统帅,一生为国征战,名列大齐兵事堂!你们打更人敢无故拿我?” 提着白纸灯笼的老人慢慢说道:“那老儿就说与你知。” “磨剪子的那个人很正常,他只不过是在昨夜做了一个梦。那个梦影响了他,让他在经过油条摊前的时候,看到三根油条或者五根油条,叫卖声有不同的语速和侧重。 卖油条的人也很正常,只不过那时候刚好有一个人路过,刚好买走了很多油条,让他的架子上只剩三根。 那个买油条的人也很正常,有人给了她一把刀钱,让她刚好买那么多而已。而她买完油条再去找那个让她帮忙的人,那人已经不见了。 我们的线索也断在这个环节,没有找到那个给她刀钱的人……真是一个非常谨慎的组织。” “听起来很复杂。”阎途道:“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 盲眼老人问道:“你说这么大费周章,他们是想要传递什么信息呢?那个叫卖声,代表了什么?” 阎途付之一哂:“我怎么知道?” “我们不知道它代表什么,但是能够确定的是,它肯定有它的意义,绝不普通。” 盲眼老人不急不忙地道:“以那个磨剪子的人为中心,我们调查了附近三个街区内的所有人。以修为排序,能在那个时间段,刚好听到那个声音的,一共只有四百七十一人……” 阎途看着眼前这盲眼老人手里提着白纸灯笼,竟感觉那像一面飘摇的、招魂的幡,摇摇晃晃地在他眼中。 而耳边这老儿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“如你所想的那样,我们详查了这所有的四百七十一人。到此刻为止,只有三个人未能排除嫌疑,而阎将军你,正是其中之一。” 阎途摇了摇头,表示赞叹:“真是精彩的过程。” “十一殿下有句话,我深以为然‘在最愚蠢的办法面前,最聪明的人也无法隐藏。因为聪明人只习惯对付聪明人。’”盲眼老人道:“所以我们用了这种蠢法子,来找到了你这个聪明人。” “说实话,你的猜想很精彩,十一殿下也很聪明。但你们是不是太想当然了一些?”阎途愠着怒意道:“一个磨剪子的人,做了一个奇怪的梦,稍微改变了一下叫卖的腔调。只因为本将军修为不凡,能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到,堂堂一个九卒统帅,就有了勾结平等国的嫌疑?简直匪夷所思,令人发笑!” “你还不明白吗?你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了嫌疑。而是十一殿下早就在怀疑你,通过今天这件事验证了你的嫌疑而已!不怕说与你听,自哭祠案后,十一殿下就一直在调查你们组织,你只是怀疑的对象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