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男子,背对着她们,乌发堆叠,白衣垂落。
她探手一摸,就知道没找错——这人身上衣料实在太好,触手如水般丝滑柔软,上头还绣着浅浅的纹路,可见身份尊贵。
她将料丝灯递给浮雪,弯腰用一个黑色的大布袋往男子身上一套,随后扛到肩上。
“师姐,我来。”
“不必,你带路。”
云轻往床上丢下一封书信,扛着男子转身。走到门口时见门边架子上摆着个金湛湛的香炉,她随手拿起来,抛向浮雪,“收着。”
原路返回不提。
到宫门时,二人不再翻墙,直接打开大门,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。
东方已经泛白,浮雪一脸干了坏事的紧张刺激,“师姐,这边走,我记得来时的路。”
云轻扛着个男人健步如飞,走了一会儿,突然吸着鼻子狠狠地嗅了几下。
浮雪停下问道:“师姐,怎么了?”
云轻总感觉鼻端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莲花香气,混杂在破晓的潮气中。那香气很淡,因此显得时有时无,断断续续。
她在空气中猛地嗅了几下,然后循着香气慢慢地偏头,往肩头男人身上闻了闻。
虽然隔着布袋子,却也能确定,里头男子正是香气来源。
云轻轻笑出声,“小白脸睡觉还擦香粉,是个讲究人呀。”
浮雪想到那俩守门人,拖长声调:“噫——”
云轻又吸了一下鼻子。别说,这香气怪好闻的,淡得恰到好处,清雅又飘逸。以后有机会她也要弄几盒。
两人偷偷摸摸地下山来,早已经天光大亮。
原先那客栈是回不去了,她们寻了个废弃的乡下茅草屋,草屋五面透风(屋顶也透),里头空空荡荡,初晨的阳光投射到泥坯墙壁上。
云轻把布袋挨着土墙放下,使里头人坐在地上,她单膝跪地,解开口袋。
浮雪轻轻拍着胸口,在屋外四处张望戒备,仿佛那后面有追兵似的。她站在外面,朝着窗口问:“师姐,这人什么时候醒?”
“说不好,看他修为。”云轻拉开口袋,看到那人的脸。这一见,使她禁不住挑了挑眉毛。
浮雪透过窗口恰好看到师姐挑眉,于是奇怪道:“怎么了师姐?”
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这人姿容甚美,若非江病鹤的儿子,倒确实可以做我的未婚夫。”
噗嗤——
男人的笑声。
云轻心下一惊,定睛看去,只见这男人,眼睛虽还闭着,嘴角却是弯弯的,淡粉双唇因笑微张,露出一点牙齿的洁白。
云轻知道他已经醒了,她第一反应是赶紧抽出布袋上的绳子,将他双手缚了。这小白脸倒没反抗,任她摆布。
她一边捆人一边硬邦邦地说,“装什么装,醒了就睁眼。”
他于是缓缓睁开眼。阳光下一双眸子晶亮深邃,笑吟吟地望向她。
浮雪拔剑闯进屋里,“怎么?他醒了?”
云轻朝她压了下手,示意她不必着急。
浮雪于是收剑入鞘。
云轻在他腕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,一边说:“你叫江白榆?”
“嗯。”
浮雪脑子一抽,顺口说道:“你弟弟叫江黑狗。”
江白榆:“…………??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