蚊帐。床头柜和书桌倒是白色,在一片粉的海洋里显得独树一帜;不过上面各放了一只Hello Kitty,一个怀里抱着粉草莓,一个抱着粉爱心。
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。
戚时久顶着常欣殷切又滚烫的目光,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波澜:“谢谢阿姨,我很喜欢。”
嗓音弱弱小小的,却很坚定。
“嗨跟阿姨有啥好客气的,喜欢就好。”
***
“我特么小学三年级后就没用过粉色。”手机按了扬声器,戚时久木着脸生无可恋,把行李箱平铺在地上,开始整理。
她的东西很少,只带了几件常穿的衣服还有一些杂物,反正开学后买了校服住校也很少穿自己的衣服。
“粉色有什么不好?粉色多可爱呀。还缺什么粉色的东西,表哥都给你买。”电话那端传来男生不厚道的闷笑,故意把“粉色”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。
“……闭嘴吧你。”
表哥比戚时久大八岁,当年凭音乐特长生身份降60分进入P大,却读了八年制临床医学,给本就不茂密的头发又平添几根少年白。两人互怼了一会儿后,戚时久告诉表哥今晚她自己一个人住。
好像是这家夫妇学生的实验出了点问题,把门卡和钥匙给她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学校了。
“还适应吗?这家人怎么样?”
戚时久从衣服最下面摸出了一个相框,没立刻接话。
相框里的照片被突兀地减去了一块,边角老旧得都有些泛黄。照片上,女人背后是一架三角钢琴,留着朴素的披肩长发,左手吃力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,表情温婉而幸福。
“挺好的。”戚时久把相框立在书桌上,“都……”
她想起常欣脱口而出的那句“清玫”,心不在焉地回答:“……很热情。”
是她想象中家的样子。
“那不错,戚添这次总算干了点人事。”
“切,去他的吧,别跟我提他。”戚时久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,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腹痛,赶紧蹲下身在箱子里翻找,皱起眉,“哥我先不跟你说了,我想出去买点东西。”
“啊……好。”
时天旭挂断电话,单手插兜推开乐队排练室的门。
撕心裂肺的音响环绕,队友偷摸蹭到他身边:“跟谁打电话打那么久?”
“女朋友?”
时天旭无语瞟他:“我表妹。”
室友:“!就看上去特乖特有气质的那个?”
他有次在排练室跟戚时久打扣扣视频无意间被队友撞见,也不知怎么会留下这个印象。
“乖?”时天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,弯唇,“她装的。”
那小孩,浑身是刺。
***
家属区外正是大学夜市,一条巷子五脏俱全,喧豗吵闹,却有个很雅致的名字,叫举人巷。虽已晚上九点,却仍人声鼎沸,夏夜热浪混合着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。
齐迢将山地车斜靠在沙县小吃店的墙壁,和封邈点了两碗扁肉馄饨,直接在外面支起的座位上吃。
封邈本来大热天从邻市骑行回来就满身大汗,这会儿又来碗滚烫的馄饨,烫得直缩舌头。他索性把勺子一撂,环臂瞪着对面的少年。
少年却显得很清爽,眉目清峻舒朗,还拿起桌边的醋瓶往里加了好些醋,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汤。
“哎齐迢你是不是有病?这么大热天夜宵吃馄饨?”
齐迢朝汤吹了口气:“养生。”
“我呸!你一个人养生去吧,老子要吃冰棍。”封邈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个人气死,抓起手机往旁边便利店冲。
等他拿着冰棍冲出来时却一脸亢奋,转头神秘兮兮地俯到齐迢耳边:“你快看!便利店门口!撩帘子刚走出来那个!”
“我艹我很久没有见到这么高质量的美女了。”
夜市声音嘈杂,齐迢装没听见。
“叫你看你就看!磨磨蹭蹭的。”封邈有些不耐地搡了搡他。
齐迢见实在拗不过,这才堪堪抬眼一瞥,只看到女生背影。
女生一身简单的奶蓝色衬衫裙,拎着个黑色塑料袋从隔壁便利店出来,脖颈白皙纤长,背脊很挺,在来往人潮中确实显得出挑。
“你说她是咱们家属区的吗?以前没见到过啊?”
“难道是南堰大的学生?但看样子跟我们差不多大……”
齐迢的视线在女生背影上一闪而过,只在那个黑色塑料袋上逡巡了一刻,便垂下眼,舀起最后一个馄饨。
封邈见好友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,便也止住了话头。
其实齐迢的反应也在封邈意料之中。
齐迢三四岁时随父母从加拿大迁回国空降家属区,封邈和他既同龄、又是邻居。俩人还在幼儿园玩过家家的时候,班上的小女孩就都喜欢拉着齐迢组队;等上了初中,给齐迢告白的女生更是络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