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确定放他回花暖阁?”
刘三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巷口,鸳尾双手抱胸,倚着门前灰墙问道:“回了花暖阁,便不再受我们挟制,如何能确保他不出卖我们,为我们办事?”
余绾拿起帷帽,轻薄白净的皂纱被风扬起一角,她漫不经心道:“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,直到昨日深夜我坐在屋檐赏月,发现隔壁门户出现一人。”
鸳尾好奇地扬了扬眉:“是谁?”
余绾勾唇一笑,对着鸳尾招招手,待鸳尾附耳过来,这才低声促狭道:“想知道?”
鸳尾没察觉出余绾的坏心眼,老实地点点头。
拍了拍鸳尾的肩膀,余绾笑着出主意:“把隔壁那人给偷偷绑了,你不就知道了。”
无语地啧了一声,鸳尾站直身子:“原来又是想找我去给你干白工,算盘打的叮当响。”
余绾眨了眨眼,拖着长腔问道:“那你去吗?”
“去!”随手摔上门,将余绾关在门外,鸳尾没好气道:“今晚早些回来,过了子时便不给你留门。”
***
马车停在一座气派富贵的酒楼前。
如今这个时节,即便有酒楼开张,厨子所做的菜样也并不多,雁青点了一道肉末鸡蛋羹,一道蜜炙三鲜鸡和一小碟蜜饯梅干。
“雁青娘子,您今日是去安葬红裳,又不是去迎客,非要端上几碟菜肴作甚?”瞧着外面的天色,崔鸣不安地催促道,“您可是又哭又跪,好不容易才求了妈妈把红裳的尸身带回来安葬,还是早些去为好,免得日头落下来,不吉利。”
店家端上一壶刚沏好的碧螺春,崔鸣品了半壶,雁青倒是一口没碰,闻言冷冷瞥他一眼:“这是红裳死前最爱吃的菜,我今日既前去安葬她,自然要拿些她爱吃的祭奠,也好叫她在天有灵,知晓这世间还有人记挂她,不再心怀怨念,午夜于阁内徘徊逗留,搅扰阁内不得安宁。”
官府快刀斩乱麻,在前日声称结案,认定杀害赵安和红裳的罪魁祸首皆是一名叫刘司的汉子。
雁青即便心中再不情愿,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忤逆县令和衙门,只得今日求了刘妈妈,又自己出了银子,要将红裳尸身带走入土为安。
闻言,崔鸣神色一僵,端着茶盏的手剧烈地抖了抖,烧得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,烫的他心口又急又慌,忍了又忍,还是压不下神色中的焦急不安。
这两日不知为何,一到夜里子时,便常能听见女子的啼哭惨叫,原以为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,刘妈妈派他和几个打手挨个房间搜查,不成想没有找到是何人作祟,还亲眼瞧见后院水井旁突然被风刮过来一张染血的手帕。
那张手帕是红裳临死前紧紧握在手心里的,水井旁发生过什么也没有比他还清楚的人了,更不用说,在红裳死后,他便夜夜不能安枕,事事不能顺心,几次心神恍惚险些送了性命。
他偷偷找了几位还没被饿死冻死的大师算过,皆说他被怨鬼缠身,一贯贯铜钱花下去做法买护身符,掏空了几年积蓄,却也没能安心顺遂些许。
看着脸色惨白目光闪躲的崔鸣,雁青冷笑一声。阁中闹鬼自然出自她的手笔,做贼心虚者根本经不起吓,只是眼下她的心思没有放在崔鸣身上。
和余绾约好在这座酒楼碰面,余绾会妆扮成她的婢女一同前往城郊的坟场,验尸并安葬红裳,她更是特意求了刘妈妈派崔鸣沿路护送跟随。
刘妈妈本就不放心,怕她因匆匆结案一事跑去跟衙门闹,闻言自然应允。
只是眼下快到时辰,余绾却迟迟未曾现身。
雁青心事重重,奈何店小二已经提着食盒里送上来,她找不到借口再耽搁下去,再在此停留,也怕崔鸣看出端倪,无奈之下,只好接过食盒,起身告辞。
走出酒楼,宽敞的马车还停在酒楼门口,车夫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嗑瓜子,瞧见雁青出来,忙上前放下脚蹬。
雁青缓缓走去,行到马车跟前,身子稍微停顿,侧身看着空荡荡的长街。
“娘子?”
车夫低声催促。
叹了一口气,雁青掀开车帘,只是刚探进半个身子,便见里面坐着一位青衣着身,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娘,身旁还放着一定帷帽,定眼一看,可不正是余绾。
雁青心中一喜,匆匆上车,待马车行驶起来,这才压低声音问道:“你何时来的,青裳呢?”
余绾重新戴上帷帽:“你刚到酒楼,我便来了。青裳被我打发走了。”
丫鬟青裳与余绾身形相近,雁青早两日便吩咐她谎称脸上生疮痘,今日出门时也带着帷帽,方便余绾浑水摸鱼。
“原来女娘早便到了。”
雁青指尖掀起帷裳一角,露出跟在马车前方的崔鸣:“女娘那日所言我一直放在心上,又得女娘提点,阁内不过闹鬼三日,便将心怀不轨之人彻底引了出来。此人名叫崔鸣,是阁内私养的打手,武功不错,自从阁内闹鬼之后,他夜夜趁着无人之际去祭奠妹妹,更是花了大价钱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