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战后,岑家施粥救济,她第一次见到饿急了的人,恨不得将碗都吞下去的样子。
后来更是见过很多次。
村长走上前道:“贵人见谅,这孩子是贪吃了些。”堂内无一人说话,尴尬之余,多是嫌弃。
岑蟠让乳娘将随身带的梨膏糖拿了出来,打开糖盒。小孩正到了换牙的年纪,看到糖,露出一口豁牙,说话漏风,“谢谢阿姊。”
说罢,自己抓了一颗糖去。
岑蟠半蹲,将糖盒放到他手上,那嗓音温柔,至少是元衡不曾听过的。
“你喜欢吃,那就都拿去吧。”
小孩说话并不利索,“真的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"岑播道。
村长恭敬地笑了笑,轻轻抚了抚小孩的脑袋,“还不谢过王妃?”
小孩应该还不知道什么是王妃,一眨眼,跳下胡椅小小手一拱,“多谢王妃。”
元衡眼睛注视在她身上,未说是否。
不一会儿,一老媪从房后走出来,端了盘花生,一盘油饼还有风干的羊肉干。
村长将屋里的一张旧桌案搬了出来,和院中的一张拼在一起。
几人围坐,赵巍扫了一眼桌上,嘴角一撇,“莫不是打发要饭的……”
岑播掀眼,声音全然没了刚才的和善,“赵侍卫可能不知,这羊肉是大多数人家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。”槿儿也跟着喃了句,“是啊,赵侍卫怕不是没过过苦日子,能有肉就已经不错了”
赵巍不服,想反驳,却被一旁的墨群按住手。元衡余光扫一眼,淡淡道:“你若觉得不够,去把咱们的酒食拿来些便是。”
赵巍领会了他的意思,也知道惹了他不快,行礼离席。席间,老村长讲起了孩童的身世。
那孩童是村长的孙子,可却成了孤儿。
孩子的父母,和许多人一样,是因为水灾去的。岑播问道:“孟村水灾既如此,县里为何不派人治理?”
老村长摆了摆手,“这些年忙着打仗呢,这大河改道,想要治可不是件简单事,老朽的祖上过去也在大河边,上一次治水已经是老朽爷爷的爷爷时候的事了,那个时候有一位太后,可厉害了。”
村长忽然想到什么,又笑了笑,“倒不是说咱们这朝不好,咱们前头那位太后,也是个厉害的人,只是这如今南和北分开了,到处都在打仗,灾祸不断,实在是难呀。”当今皇帝三岁登基,二十岁太后薨时才开始亲政,而老者说的祖上的那位治水救灾的太后,岑播也知道一些,那都是好几朝之前的人了……
近百年战乱不休,确实是难。
岑瑶微微叹了口气。
席面安静,桌上的菜也没人动几口。
老村长没说什么,待赵巍拿来酒,端起酒高高兴兴敬了几人一碗。
从村子里出来,一行人继续赶路。
车里还有糕点,乳娘帕子捏了递一块儿给她,“刚才那饼的确不好吃,我看姑娘也没怎么吃,不如再吃些吧。”岑蟠道不用,正要把糕点给槿儿。
还未出村子,车外的马忽然嘶鸣一声,车内一阵震晃。岑蟠大惊,手扶住马车,不过幸好,那马似只是受了惊吓,并未像上次人马仰翻。
外面有人大喊,“往哪跑!”
随即车帘被掀开,元衡看了看她,让她躲在车上,哪里都不要去。
可烧焦味陡然传入鼻中,远处火光冲天。
房顶上忽然出现了几个人,黑衣翻飞,有的人手持弓箭。
侍卫立刻围了上来,几只箭嗖嗖而来,都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来的。
侍卫嘴上喊着"保护殿下",可她觉得离她最近的晋王却是身手最好的一个,不禁能躲箭,还能拦下差点射进车窗的一只。
留在他们身边的人也多是身形敏捷,有几人已经踏上房顶,那些黑衣人并不恋战,沿房顶向火光处逃去。那些黑衣人个个轻功了得,绝非寻常之辈,跑的也极快。
村内房屋多由茅草搭成,火光未歇,甚至有蔓延之势。岑蟠自马车上下来,只见元衡向火光的方向,眼睛微眯。
赵巍问:“殿下可是要亲自往那边去?”
“依属下看,那些人来路不明,不如属下先跟上去查探一番!”
元衡没太多时间思考,那些人目的不明,她还在这里,他确实不该贸然前去。
他刚准备下令,却是听到脚步声。
周围的侍卫也向声音的来处望去,只见那老村长三步两步跑来,因着年迈,那步子甚是迟缓。
老村长看了看周围,又眺望向远方,道:“老朽听说街上乱了,都怪老朽疏忽,惹上了贼人,给贵人们添麻烦了,贵人若不嫌弃,不如还是去老朽的院子里暂避吧,老朽叫村子里的人救火去。”
元衡皱眉,“贼人?”
赵巍横刀一竖,“你从实招来!什么贼人!”老村长摆了摆手,“就是昨日,也是个贵公子,和殿下一般高,穿了身白衣裳。”
“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