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下,清茶去火,多喝几盏,免得火气旺盛到七窍流血。”
秦王懒得搭理,重新回座。
文武百官低头,担心各自的主子,当然也有始终不站位的大臣们,更加慌得不行。
“一山不容二虎”,只求二位殿下明争转暗斗,不要斗到动摇大郸根基,可现在……有人阴暗地想,两位殿下赶紧先走一位吧,不然崩塌的就是大郸了。
人的念想多是虚妄,偏偏造化弄人时,虚妄偶尔会成真。
秦王先是觉得鼻子有些痒,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淌下,急忙拿了帕子捂,拿开时惊愕地发现帕子上沾了鲜红的血,并且血滴还在增多,单侧变成双侧鼻子出血。
不仅如此,浑身燥热难当,头疼欲裂,就连视野都一片血红。
正在这时,有人惊恐大喊:“秦王殿下七窍流血,快传御医!”
一语惊醒梦中人,众人立刻从这惊人的事件里回神。
而秦王这时才意识到,自己也许中了晋王的奸计,怒而直指他:“晋王!你做了什么?!”
晋王似笑非笑:“本王只是提醒,每日道不同各奔东西,食不同,寝不同,车马衣饰皆不同,上朝各坐一方……什么都做不了,自然什么都没做。”
“你……”秦王只觉得喉头一股难闻的腥味儿,张嘴时发现有什么正沿着嘴角淌下,低头看到月白色的衣襟上满是鲜红的血滴,浑身的燥热正在消退。
秦王能看到围拢过来的人,却看不清他们的脸;能听到有许多声音,却听不清任何一个字,眼皮越来越沉,呼吸越发费力,直到闭上眼睛。
御医院离文德殿有些距离,等御医提着诊箱跑进殿中时,不由倒吸一口凉气,秦王不止七窍流血,连皮肤都在渗血……
内侍官不停地喊:“秦王殿下,殿下,您醒醒,殿下……”
来不及细想,御医扑过去翻眼皮、把脉、上金针、塞保命药……可所有急救措施都用过,并未起任何效果,秦王的出血反而愈发严重,全身衣物都被鲜血浸透了。
群臣吓得退也不是,站也不是,尤其是秦王党羽,被眼前发生的惨剧吓得浑身哆嗦,“树倒猢狲散”,本以为攀得很牢的大树就这么倒了,接下来该怎么办?
御医职责所在,必须抢救到最后一息,可偏偏这时,秦王气息全无、心跳已停。
从御医进殿抢救到现在,一刻钟都没到。
秦王的双手微微松开,右手一柄极小的匕首,左手腕绑着袖弩。
群臣们的双眼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,心跳快得吓人,秦王是真准备今日动手杀晋王吗?!天爷啊!
晋王始终不动声色,起初是打量秦王,在看到掉落在地的匕首和意外暴露的袖弩时,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,镇定自若地令人敬佩。
御医沾了满手鲜血,用帕子也擦不干净,只能向晋王下跪行礼:“晋王殿下,某才疏学浅,未能救回秦王殿下,请殿下恕罪。”
晋王的脸上并没有怒意:“御医可曾见过这种病人?医书上可有记载?”
御医额头触地:“回殿下的话,某从未见过,也未在医书上看过。”
晋王缓缓起身:“既未见过,又未听过,如此短的时间里要把人救回来,实在是强人所难,退下吧。”
御医猛的抬头,一脸惊愕,根本没反应过来:“殿下!您……”
晋王笑得温和:“起身退下,换身衣服再回去。”
“谢晋王殿下。”御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,大声道谢后,生怕晋王反悔似的匆匆离开。
晋王只是在御医跨出殿门回头的瞬间,眯了一下眼睛,然后极为婉惜地开口:“来人,送秦王下朝,礼部筹备殿下丧仪,择日下葬。”
“是,殿下!”内侍官和内侍们一起,抬来架子把秦王运走,沿途还落了不少血滴。
之后,内侍官又带着内侍拿着扫帚、盆和水桶,将文德殿内的血迹洗刷干净,可是无论怎么洗,殿内始终有极淡的血腥味儿。
这血腥味只有刚进殿的人能闻到,在殿中站立片刻就再也闻不到了。
那日后,群臣皆云,秦王殿下突然发恶疾暴毙,晋王殿下离开文德殿时悲痛欲绝,泣不成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