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时日。
然则,林丽早就想到了,只是不问他,不想问到那个时日,不愿去想别离的时刻,一直让回避换来短暂的团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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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征那天,沈府之内空无一人。
所有人都站在外面,为沈将军送行。
北边战局现在凶险万分。纵然这位所向披靡的大将军脸上毫无惧色,他以前甚至还吃过比这次蓖北之乱更凶险的战事,并从中活下来了,但谁又能料定,下一次,也即是这一次,沈清嵘一定会战胜归来?
沈家两个年纪最小的娘子抱在一处。她们虽然都到了懂事的年纪,但现在仍就哭得梨花带雨,都舍不得慈爱的长辈离开。
王檀也早早地从自己府邸过来了,为小表舅送行。
秦氏病了许久,昨日才下床,竟然今日就要送儿子上前线了。她走一步,顿一步,被搀扶着慢慢地走到沈清嵘的面前,拍了拍儿子肩上的铜甲片,叮嘱了几句,转身之后流下了眼泪。
林丽一夜无眠,原以为与沈清嵘谈好了,聊够了,心定了,可眼下到了真正别离的时刻,她还是没能忍住泪水。
沈清嵘立即下马,走到泪眼盈盈的妻子跟前,抚去她面颊的泪痕,托起她憔悴的脸,道:“别哭。我会给你写信,让你知道我在做什么,告诉你,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,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。”
林丽红着眼,望向丈夫,用力地点头。
出兵的吉时已到,城外点将台边的马皮大鼓已被敲响,沈清嵘不得不出发了。
他紧紧地抱了一下林丽,随即干脆地上马,离开了自己的家,离开了他的家人,离开了他最爱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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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后面为将军送行的家仆们,其中有几个又在交头接耳,比如将军与林氏恩爱缠绵,比如聂氏毫无血性的冷漠,比如好久不见、不知在家中干些什么的王郎,比如未曾出现为准岳丈送行的柴英。
他们瞥了眼前排的沈丽予,正依偎在她母亲的怀中,哭得十分厉害。
沈娘子那位柴小郎君在哪里?怎么今日没有过来为准岳丈送行?
柴英此刻是站在点将台前。
见到沈将军身后浩浩荡荡的几万大军向城外行来,此刻他心中想到的,更多是跟随沈将军一同上战场。他不愿做一个留守后方的人,干等发回的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,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和他的女孩一样,身为大瑞的子民,他和她的心中不是只装着小儿女的绵绵情意,还有为国为民的大义,还有英勇抗敌的壮志。
柴英策马上前,跟在沈将军的马旁,想请求他带上自己。
沈清嵘后排的将官们认出了柴英,便没有上前阻止。
沈清嵘默默地听着马旁这少年说了许多慷慨激昂的话。他想起了自己当年跟着父亲上战场的时候,也是行在马侧,和这小子一样坦荡荡地对长辈说了差不多的胡话。
如他不是在战场上见多了流血流泪,见多了刀剑无眼无情,见多了将士们就算再英勇也还是被锋利的刀刃吓得自缢,现在他也许会被柴英的肺腑之言打动,答应让他跟着自己上前线。
沈清嵘道:“回去吧。回去陪在你的家人身边。回去陪在丽予身边。”他扭过头,对柴英道:“现在,对你而言,他们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柴英道:“沈将军,你让我跟着去吧!我和丽予说好的,我们都不愿做一个等别人保护自己的人。您让我跟着去吧!”
沈清嵘往后瞥了眼,他的将官们就立刻驱马上前,将柴英围住,止住了这个心焦的年轻人。
大军不断前进,最后所有人都消失在柴英的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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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边战事不断,皇城内却喜事连连。
城内大大小小的青石街上,时常是这边点着红红的挂鞭办婚事,那边官兵呼呼喝喝地闯入民宅抓壮丁。鲜红的挂鞭碎屑淹没了惨白的碎瓷片。笑声与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,又淹没在看热闹的人声中。
太师府亦在办婚事。
王檀和沈丽予赴宴时,发现宋玉栀与郭晚禾的宴席之上,比起玉栀的兄长阿姊们的婚仪上来的人,宾客少了大半。
在郭府的短廊下,身披红外袍的郭晚禾正对着王檀和其他一些到场祝贺的人叨叨絮絮,不曾想今日婚宴会办得如此冷清,讲自己很后悔答应太师,没能给宋玉栀一个真正热闹的、喜庆的婚仪。
王檀对此颇有些无语,心想,婚仪之上,新娘子一般就走走过场,全部的热闹、喜庆再如何,她们都是看不见的。这郭晚禾为什么要说出这些没用的话?
恰好,宋玉栀对提前举办婚仪无甚想法,不过是早与晚会发生的事情罢了。
她的心意去了别处,正问沈丽予这些日子有没有收到沈将军的家书。
沈丽予道:“除了最初的一二封信,之后父亲的回信就断了,我们更无法再将家书送到前线去。现在除了皇帝陛下,好像谁都无法再真正知道北边的战局如何,究竟攻占了几州,又夺回了几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