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出了些岔子, 大阿哥死在了赵氏的床榻上。
赵氏是最得他宠爱的妾。
原本做到这一步,索额图便打算收手了。但转念想到赵氏定然会被牵连,太子爷和娘娘知晓了怕是要责骂他,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 叫赵氏假死, 择机送出了京师。
这几年,大阿哥在男女之事上头毫无节制, 且常会服用药物,康熙也略知一二。
他会死在床笫之间并不奇怪;
但那夜伺候的赵氏竟也跟着服“毒”自尽了, 到底还是叫康熙起了疑心。帝王转头派人去挖了赵氏的坟, 发现是个空穴, 越发怀疑起来。
毓庆宫这头, 胤礽已经听小豆子将此事的细节一一呈禀。
他叹一口气:“索额图只顾着周全我和额娘的心思, 却忘了汗阿玛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。”
“罢了,这事儿与其叫阿玛怀疑到额娘头上,还不如我上门去认了。好在, 赵氏从前与乔乔还有些情谊, 也能拿来做个借口。”
小豆子早就习惯了他家爷一口一个乔乔, 只是不明白爷为什么要上赶着承认。
他们主仆是打小的情谊, 小豆子便直接问出口。
胤礽向后殿里头望了一眼, 问:“你当咱们缩着脑袋闭门不出, 汗阿玛就不会查过来治罪吗?”
“可老大人做事一向干净利落,想必不会留下尾巴。”
“余豆儿啊。”胤礽被这话逗笑了, 拍拍他肩膀,带头往穿堂外头走去, “你得记着, 帝王若起疑心, 想要降罪于人,可以有千百种法子,只靠谨言慎行是防不住的。”
须得主动出击,反其道而行;
或许才能暂且打消疑虑。
胤礽心中叹了口气,他最怕的,还是帝王会借此事将弘晳带走。
……
养心殿内,康熙才屏退了采捕衙门的人。
殿外是立冬之后难得一见的暖阳,透过大开的槅扇门,将光斑打在地毯上。
康熙坐在明与暗的交界处,一手摩挲着宝座,闭目沉思了许久。
梁九功笑着走到门槛前,躬身道:“万岁爷,太子抱着弘晳阿哥来了。”
康熙睁开眸子,将一身的威势卸去,露出一副笑脸来:“快叫他们进来。天儿冷成这般,怎么将弘晳给带出来了!”
无人知晓,方才帝王到底在盘算什么。
“汗阿玛这可就是偏心了。听额娘说,原先儿子才满三个月的时候,阿玛就喜欢带着儿子在坤宁宫和乾清宫之间往返。”胤礽笑吟吟进了明间,“怎么弘晳就不行了?”
他抱孩子的姿势很是上道。
康熙笑着点了点儿子,抬手没叫他行礼:“少跟朕贫。来,将弘晳抱来给朕瞧瞧。”
弘晳被明黄的襁褓裹着,又被胤礽仔细护在怀中,的确吹不到半点风。康熙小心接过孩子,发现这小家伙吹了个鼻涕泡,已然睡得香呢。
当玛法的笑起来,悄声道:“孩子都睡了,何必抱来。”
“来之前还闹腾呢,小手一直指着西边,儿子觉着是想您了,谁知路上精力不济又睡了。”
这话说得康熙心中熨帖,便招手叫梁九功将弘晳放到西暖阁的炕上去睡。等安置妥帖了,才别有深意地看向儿子:“今日来,怕不只是叫弘晳看望朕的吧?”
胤礽仍旧立在一边,点头道:“确实有两桩事要呈禀汗阿玛。”
康熙抬了抬下巴,示意梁九功去准备茶水。
屋中只余下父子二人,才道:“说吧。”
“大哥服药过量因而丧命一事,汗阿玛想必已经查明了。儿子不瞒阿玛,那个赵氏是儿子命人放走的。”
“为何要放?”康熙沉声问。
胤礽平心静气,据实以告:“大哥这些年拼了命的想要诞下皇长孙,想来阿玛也是有所耳闻的。只是阴差阳错,弘晳出生后,他才有了弘昱。许是关在贝子府里憋了气,他便……打起了弘晳的主意。若非赵氏与儿子的侧福晋李氏有些交情,通风报信,只怕,今日汗阿玛就见不到弘晳了。”
“对儿子来说,赵氏算得上有救子之恩。摊上这样的事,儿子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他说完,垂下眸子深深一揖手。
养心殿内再度陷入了令人紧张的沉默中。一阵沁寒的西北风将窗扇吹得关合上,发出“吱呀”声响。
康熙终于叹息一声:“弘晳没事吧?”
胤礽依旧笑得温和:“如汗阿玛所见,能吃能睡,是个有福气的。”
“你大哥被惠妃教的左了性子,如今依然已经去了,你也别同他一般见识。”皇帝上了年纪,今年身子更是大不如前,吹些寒风便猛烈咳嗽起来。
梁九功才端着泡好的茶进来,见状连忙去西次间寻了件夹棉的褂子来,要给万岁爷披上。
胤礽上前两步,自然而然接过小褂,帮着康熙穿好,问:“阿玛的咳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?怎么不告诉儿子?儿子这就去